咲守。

我倒要看看你和我的剑有何不同。

似是而非

*本文的cp向为贝崔,即贝狄威尔x特里斯坦。
*文末的分割线后是一些注释。
*本文是 @雨季來臨 太太调酒师贝崔图的配文,建议配合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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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又一次昂起脸,在伦敦绵长的雨季里。 视线的前方是雨伞的边缘,雨珠汇成股下坠的弧度暧昧不清。再往前,再往前,天幕亦是一成不变的阴郁。
找不见光,也寻不着亮色;自然,他的光亮早已经被世界劫掠。
他深深垂下视线,悄声呼唤在他生活中消逝的暖色调,呼唤他大波斯菊般的青梅竹马――如同他之前千万个日夜所做的那样。而后只等他的姑娘温和地转过身子,应答里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晕染开;她的目光会笔直地朝向他,静静地。
“伊索德,我的好姑娘。”
只是再没有人笑靥如花安然应答。
纯黑色的伞面在细雨内猛地僵直,水汽氲氤中墨色的凄花徒然盛放。嘶哑的低语隐没于车水马龙的喧嚣之中,有如对大波斯菊过早凋零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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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第八十三次在伦敦大街小巷中游走,指望人潮涌动的街头能够温暖稍许;或者至少,霓虹灯的斑斓光影兴许可以令他窥见光辉的片鳞。
几分钟后他又一次发现那些艳丽的人造光无法映进他的眼睛。他叹口气,盘算着何时向养父提出中止上街透气的愚蠢计划――
下一秒钟银色的辉光一闪而过。夕阳色头发的年轻人睁大眼睛,因惊讶而急剧收缩的瞳孔开始急切地捕捉周遭的事象。很快他就找到了他想要的:街道对面酒吧的柜台上,调酒师的银发轻易击穿了他眼中世界的黯淡模样。

那人有着月光色的头发。

特里斯坦第一次遇见贝狄威尔,隔着一帘春雨,是一次透过半掩店门的单方面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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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狄威尔再次将店长放在柜台上的红石榴糖浆挪开,又盯紧满满当当的储物柜叹口气。赤色的糖浆是必备原料,但在深褐色为主色调的室内未免过于扎眼。
确实相当漂亮,他开始望着那瓶原料出神。不是纯粹的红,稍稍渗入些夜晚的颜色,亦如夜色般的惑人。是伦敦难得一见的、故乡康沃尔的夕阳所拥有的颜色,很不错,推门的声音出现时他正愉快地得出结论,是正中红心的类型。
“欢迎……啊。”

学生模样的青年似乎没有带伞,齐肩的红发被不列颠充足的雨水肆意蹂躏,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水红色,像极了康沃尔黄昏时半扇湿漉漉的夕阳。

只一眼,夕阳的颜色就直直地撞进心里去。

“先生,我没有带伞。”
――不是纯粹的红,稍稍渗入些夜晚的颜色,亦如夜色般的惑人。
“刚才恰好碰上了小雨。”
――是伦敦难得一见的、故乡康沃尔的夕阳所拥有的颜色,很不错。
“不知可否让我在店内避一会儿雨?”
――是正中红心的类型。

年轻的酒保不动声色地勾了嘴角。
“荣幸之至。本人贝狄威尔,今晚是你的调酒师。”

贝狄威尔第一次遇见特里斯坦,是在夜色渐起的雨季,雨声淅沥不妨碍他与他的夕阳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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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端坐于吧台前不自觉地把视线彼端调整为调酒师先生的侧脸。
足够柔和的眉眼,面部的线条却相当坚硬,扫视的目光有如剑锋。长发没有妩媚的感觉,反倒令人费解地萦绕了点生铁的气味――铁自身的气味,攻击的气味,力量的气味。

那个男人是锐利的白刃。是为保护而生的佩剑,是拥有杀伤力的护盾,是以力量构筑的防护网。

一不留神就得出了如此感性的结论,特里斯坦摇了两下脑袋,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关系亲密、当做妹妹看待的伊索德去世的这两年中,为何独独被眼前的酒保吸引,并产生了看见银光的错觉?完全没有头绪。

“先生,我要点单。”

特里斯坦第一次向贝狄威尔伸出手,半间酒厅的霓虹灯都甘心流连指尖做他的陪衬,有如一次以落日为主角的盛大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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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狄威尔忙于混合酒水的手顿了顿。
第三十二次,坐在吧台前的那孩子第三十二次用眼角的余光看过来了。他没法假装不在意。
今天才认识的漂亮年轻人,拥有引人注目的名字和头发。独独一双阳光色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孤寂,平静、悲伤,同路旁坏掉的长明灯如出一辙。他没法假装不在意。
年轻人过于流丽的色调令他又一次忆起故乡的黄昏,他不记得夕阳何时有过如此深切的悲怆。

很像,又完全不一样。

“我们原则上不向未经同意的未成年人出售酒水。”
他故意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回绝对方的请求,谨慎地没有转过身去,完美地杜绝了对视的可能性。
不会让你买醉的,像此前那些孩子一样,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年轻的调酒师先生说完了最后的台词。
“请出示你的监护人许可。”

贝狄威尔第一次拒绝特里斯坦,是在工作台前不起眼的一角,澄澈的声音明晰表情却逆着光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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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几乎要发出哀鸣。
吧台后边的酒保顽固到前所未有,只灌下几杯柠檬水的现在无疑是社交史上最大的败笔,在对方滴水不漏的理论下他甚至没有在纸巾上留下电话号码的余裕。
“可是,先生,为什么你能一口咬定我是未成年人?”

调酒师先生终于从工作台前转过脸,从波澜不惊的表情上看不明白做出动作的原因究竟是对他的发问产生反应,抑或是手头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那很简单。”
银发的青年隔着吧台探出身去,猛然拉近了距离。
“大人从不把悲伤的表情这么明目张胆地透露出去。”
温暖宽大的手缓缓向面部靠近,伸出的食指骨指分明。
“学会隐藏情绪才是成为大人的标志之一。”
指腹触及前额的瞬间,暌违多时的温暖越过指尖绕上血管,继而温和地裹紧左胸腔里不断跃动的脏器。

特里斯坦第一次被贝狄威尔触碰,窗外雨势正偷偷摸摸地减弱,室内却如火如荼地展开一场感情的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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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狄威尔放心地做出了让步。
虽然只是一瞬间,那孩子的眼里确实有了光亮。既然如此,大可不必强硬地拒绝一位年轻人小酌一杯的愿望。

他回到工作台前,顺手拎走了吧台上和年轻的朋友十分相衬的赤色糖浆。透明的容器们当即开始忙碌地于指尖游走,他任由器皿轻快地叮当作响了一阵,折返的时候手中多出一杯品红色的鸡尾酒。
“本店原则上不向未经同意的未成年人出售酒水。”
青年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温润澄澈,每一个单词都由些许康沃尔口音包覆,时而漏出点儿温和的爆破音。
“但并没有禁止店员的个人赠送行为。”

“如何,可还满意?”
他狡黠地顿了顿,扬起的嘴角柔和了面部略显坚硬的线条;将鸡尾酒杯放置在对方面前后收手躬身,以一个微笑补全礼节。

“我的红粉佳人。”( My Pink Lady. )

贝狄威尔第一次向特里斯坦赠送礼物,明艳的酒水被困于杯中,胸口亦是一阵忐忑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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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艰难地试图平复呼吸。
他费力地让心跳恢复正常的频率之后,又迎面同一个微笑撞了个满怀。年长些的调酒师声线里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晕染开;他的目光笔直地朝向他,静静地。

他硬是吞回了冲到唇边的一个名字,在心里冲自己摇头。他不记得伊索德的笑容何时有过如此张扬的弧度。

很像,又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端起酒杯送至唇边轻呷一口,而后已经僵硬的嘴角便有了上扬的迹象。

“完美。”( Prefect. )
他悄声应答。

特里斯坦第一次看见贝狄威尔的微笑,那人毫不掩饰的笑意有如一次利落的奔袭,被点亮的世界里没有人听见他陷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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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走出店门时雨水已经从空中落了个干净,他忙着避开积水,同时小心收好一张留有号码的纸巾,也将借来的白色雨伞稳妥地拎起。
几分钟后却又开始一场崭新的春雨,他打开手中的纸袋,为路旁的女童撑开一支墨色的伞。

伦敦绵长的雨季里,有新的白帆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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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波斯菊,这里取意少女的纯真。
*未成年人的饮酒许可,英国人是允许未成年人喝酒的,只要有监护人的同意。当然不是硬性规定,只是贝卿在拿它说事。
*Pink lady,一种红色的鸡尾酒,原料里有红石榴糖浆。这里取通常的译法,红粉佳人。本来是适合女性饮用的酒,贝卿为了调戏顺便一语双关地撩人选了它。
*白伞和黑伞的意向,取特卿传说里的白帆和黑帆的意象。最后送出黑伞撑开白伞意指特卿总算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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